借貸是對未來的投資,這一數據的變化,能夠一定程度上反映人們對未來的樂觀與否。
當消費開始變得審慎的時候,通常都會體現在借貸上面。
而今年1至2月,是過去十年來中國新增借貸最低的兩個月。
根據格隆匯數據,過去十年來,中國居民新增貸款一直都非常高,最高點是在2021年,當年度前兩個月居民新增貸款打到了14121億元,但短短四年過去,居民新增貸款就從萬億級別下降到了百億級別,如此巨大的跌幅背後,透露了怎樣的信號?
2024年,中國居民新增貸款也在3894億元,到了今年則同比大跌86%,居民新增貸款的下跌,反應了一個趨勢:即居民開始去槓桿化。
居民去槓桿,可以理解為資產負債表衰退,是居民主動減少貸款的一種行為。背後是房地產下行、人口下跌,老齡化加劇的結果。
當所有人都認為資產價格不會長期上漲的時候,當越來越多人看到自己的收入愈發不確定性的時候,消費就會開始減少,居民存款就會開始增多,而對應的,貸款也會下降。
一句話總結就是,預期崩了。
貸款下降背後,還有一個因素,那就是通縮風險,或者說是通縮預期。
和這種預期遙遙對應的,是居民存款創新高。
在2025年開年的三個月時間里,國人又往銀行里存了9.22萬億元,相當於在短短三個月時間里,平均每個人都在銀行里存了6500塊,更關鍵的是,這種存款的情況已經持續了三年之久,去年同期的時候只存了8.56萬億,到了今年飆升了7.7%,現在全國存款總額已經來到恐怖的161萬億元。
居民貸款越低,存款越高,背後除了反映收入差異失衡之外,更多的還意味著,那些富豪群體也開始通過存款這種方式,來規避各種不確定性和風險。
只有充足的餘糧,才有資格過冬。
根據摩根大通的測算,中國總體債務(包含家庭、企業和地方)已經達到年度GDP的282%,相比之下,全球發達經濟體的平均比例為256%,美國為257%。
中國和其他經濟體不同的地方在於,債務相對於其經濟規模的積累速度是非常快的。相比之下,美國、甚至負債纍纍的日本債務增長速度還要慢一些。
中國短短四十多年建立起來了經濟增長奇迹,它一定程度上是建立在債務增長的速度之上的。
自2008年次貸危機以來,中國債務相對其經濟規模已經增加了一倍多。
當資產負債表越來越高的時候,不管是企業還是居民,都會傾向於少借貸,多存款,數據也能夠反映這一點。
這可能是資產負債表開始衰退的跡象。
從結構分析,中國居民住房貸款、消費貸、經營貸三大領域同時熄火。14家主要銀行數據顯示,個人住房貸款餘額連續四個季度下降,2024年末提前還貸規模突破歷史峰值;消費貸款市場出現罕見的」負增長」,汽車分期等傳統信貸產品審批通過率下降40%;小微企業主貸款意願指數也跌至35%的警戒線以下。
在三重壓力之下,催生出了今天我們看到的居民貸款意願新低。
第一重壓力是原有的債務負擔。數據顯示,中國家庭債務收入比已達144.8%,普通家庭需要1.45倍年收入償還債務。更為嚴峻的是,財富分配失衡加劇債務壓力——2%高凈值群體持有77%存款,98%普通居民僅掌握23%資金,工薪階層實際債務負擔遠超統計均值。
這種結構性問題導致居民部門出現「集體財務防衛」:2025年初調查顯示,74%家庭將「降低負債」列為年度首要財務目標。
第二重壓力就是通縮預期的自我強化。
2025年CPI、PPI連續6個月雙降,房價陰跌範圍擴大至70個大中城市,形成「價格下降—持幣觀望—需求萎縮」的惡性循環。與日本1990年代初期相似,居民開始將現金視為「收益資產」,在CPI、PPI雙降的背景下,持有現金的實際購買力年增幅達2%-3%,反而遠超多數理財收益。
這種通縮思維導致消費決策延遲,典型例證是汽車市場:庫存周轉天數延長至68天,但客均到店次數增加3倍,呈現「只看不買」特徵。
第三重壓力則是政策傳導機制失效。
貨幣政策也陷入「流動性陷阱」:5年期LPR降至3.6%歷史低位,但每降息1個百分點僅能拉動貸款增速0.3個百分點,政策效應衰減至2020年水平的1/4。
商業銀行出現」資產荒」與」存款堰塞湖」並存困境,2025年Q1存貸比跌破70%,創1998年亞洲金融危機以來新低。
當傳統的貨幣指導帶來的邊際效益遞減時,也意味著宏觀上的調控難度正在加大。
最終,這一系列問題帶來了資產負債表的衰退風險。
中國居民部門出現「三重收縮」特徵:①主動清償債務,2025年Q1提前還貸規模達1.2萬億元;②壓縮非必要支出,服務消費恢復率僅達2019年同期的83%;③風險偏好驟降,定期存款佔比升至78%,「存款長期化」趨勢還在加劇。
來源:搜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