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大利亞對待華裔「愛恨交加」,下一個故事是什麼?
來源:澳洲財經見聞
澳大利亞的華裔人口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多過,兩個國家的經濟關係也從未如此緊密。
但是,還是有很多澳大利亞人難以克服對中國的恐懼。
伴隨中國企業巨頭紛紛將目光投向澳大利亞,商業領域人士呼籲放下有關偏見,並指出了兩國的兼容之處。
亞洲面孔遭嫌棄
Erin Chew今年30歲,是生活在悉尼的一名馬來西亞裔澳大利亞居民。
二十年前,也就是10歲的周表示,自己對自己的亞洲人面孔討厭極了。
她出生在澳大利亞,爸媽是馬來西亞華裔。
由於住在悉尼外西區Mount Druitt的公屋,他們一家人總是顯得格外注目,因為當時只有歐洲移民或者澳大利亞土著居民。
周回憶道:「當時,我受到了很多的種族歧視,感覺受盡了欺侮。」
「當和別的小朋友吵架了,他們總是叫我滾回中國,儘管我並不來自中國。」
伴隨周的長大,他成功進入了悉尼大學學習商科。在大學里,周看到了很多華裔、印度裔、韓裔以及東南亞裔學生。
也正是在那裡,周第一次認同了自己的亞洲人的身份,並且開始學會珍惜這種身份。
翻天覆地的變化
周的經歷可以說是澳大利亞對待移民社區的一個縮影。
上上個世紀50年代,在維多利亞金礦區就有過要中國礦工『滾蛋』的事件,在新南威爾士州的Lambing平原有過臭名昭著的針對華人的種族事件。
然而,到了本世紀,在大街上經常可以看到跨種族的年輕夫妻。絕大部分澳大利亞人開始認可中國對澳大利亞繁榮作出的貢獻。
可以說,過去20年,澳大利亞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例如,澳大利亞的華裔人口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多過,兩個國家的經濟關係也從未如此緊密。
根據澳大利亞統計局(ABS)提供的數據,澳大利亞有660萬人出生在海外,其中有8%來自中國內地和香港。
在澳的中國留學生有大約15萬,還有為數眾多的來自中國、香港、台灣、馬來西亞以及新加坡的第一代、第二代、第三代移民。甚至還有從19世紀中葉淘金潮留下的中國人後代。
在2011年人口調查中,普通話超過義大利語成為繼英語后使用最廣泛的語言。
與此同時,澳大利亞越來越多的高中也提供普通話教育,最近的幾屆聯邦政府都把這一舉措做為和中國加強紐帶關係的關鍵措施來實行。
至少在表面上,澳大利亞各大城市的華人社區附近,大家處的都還不錯。
由Scanlon Foundation完成的2015社會凝聚力調查表發現,所有移民團體中,報告遭遇過歧視的受訪者比例均出現顯著下降。2015年為14.5%,而2014年是18%,2013年是19%。
但是,這並不是說中國人在澳大利亞總是受到歡迎。
事實上,該報告也發現25%出生在中國的移民曾經在工作場所、公共交通工具、體育場、街道、聚會、學校或者外出購物時受到過歧視。
兩國文化和歷史的差異、以及外貌上的明顯不同,意味著兩個國家之間的關係是複雜的。
Chew 說:「澳大利亞是一個多元的文化社會,但並不一定是一個寬容的社會」。
從工作申請被忽視到銀行貸款被拒絕,近四分之一的移民有過被嚴重歧視的經歷。
3
竹子天花板
儘管澳大利亞華人的比例是西方國家中最高的。但是,澳大利亞在種族融合方面似乎還是落後于加拿大和美國。
亞洲人,特別是華裔後代,在各級政府、法律系統以及各類商業中所佔比例都偏低。
如周所言,這些都是現代澳大利亞需要解決的問題。
她說:「存在歧視。我們稱之為種族偏見,用時髦的術語來說,就是竹子天花板(Bamboo Ceiling)。」
「您可以看一下澳大利亞四大銀行和大公司。以澳大利亞電信(Telstra)為例,您會看到很多亞洲人的面孔,但是他們大都只能做到中層高管。」
「沒有亞裔擔任公司董事。」
根據2013年澳大利亞「多樣性委員會」研究報告顯示,在澳大利亞,私人公司首席執行官亞裔人的比例只有1.9%,而董事會中亞裔的比例也僅為4.2%。
橫亘在華裔乃至亞裔移民與主流社會之間的「竹子天花板」(因不同種族而形成的職場升職障礙)眼看著有越來越厚的趨勢。
William自高中開始就移民澳洲,目前任職世界知名500強企業項目經理。他總是抱怨自己工作努力,比一些本地人更出色,但就是得不到老闆的賞識,屢次和晉陞機會擦肩而過。
更讓William不解的是,在公司有一條不成文的」潛規則」,只要HR 同時面試華人和Local(本地人)的時候,即使華人比Local強那麼一點,最後拿到Offer 還是Local。
事實上,有這種感覺的不只有William一個人。
根據澳大利亞國立大學的一項就業調查顯示,在就業保護政策影響下,華裔平均要比本地的申請人多提交68%以上的工作申請,才能得到就業機會。而即便是被錄用進入公司,要想得到提拔升為高管也是「難如登天」。
這主要因為澳大利亞華人在主流社會的影響力還是太小。澳大利亞過去的老華僑人數不多,第二代第三代如果沒有什麼家庭背景,語言能力差,當個白領已是不易。
而如今一代新移民華人學歷高,英語好,當白領的不少,可是由於短期無法躋身主流社會,進入更高層的人就少之又少了。
4
愛恨交加
每一次,中國買下澳大利亞的礦場或者農業公司都會引發當地不同的聲音。
同樣,特別惹人關注的還有在澳大利亞住房市場一擲千金的中國富豪。不少澳大利亞居民直言,中國買家推高了悉尼和墨爾本的房價。
數據顯示,過去十年期間,海外買家在新州購買了價值超過1600億澳元的物業。大多數買家為中國和美國的買家,其中有846億元是購買住宅和住宅開發用地。
外商投資審核委員會(FIRB)的文件顯示,外國人買澳大利亞的房屋,新州佔23%,僅次於維州的46%。
然而,大部分澳大利亞人都知道,我們最重要的經濟行業都嚴重依賴中國投資和消費。
50-60年前,中國人還因為是共產主義國家而深深懷疑。今天,在澳大利亞的華人被認為經濟力量過大、胃口過大。
例如,去年年底,中國乳製品巨頭蒙牛以15億澳幣的價格收購了澳大利亞嬰兒配方奶粉品牌貝拉米(Bellamy』s),隨後又開出6億澳幣的報價收購乳製品加工商Lion Dairy。
Jakubowicz說,現代澳大利亞人對中國這一世界第二大經濟體的看法充滿矛盾,驚嘆和不滿並存。
他說:「澳大利亞經濟四個最重要經濟板塊對中國越來越依賴,它們分別是礦業、教育、旅遊和農業,這造成了極端不安和忿恨,而表現在外的是崇拜。」
他還說,不斷增長的中國軟實力以及對中國海外僑民的緊密控製造成了中國在澳大利亞中心創建了一個政治分支的擔心。
嚴格說來,部分澳大利亞社會仍然對中國的人權紀錄、中央集權式政府、知識產權以及複雜的電子監控網路表示批評。
5
不同的聲音
如果要站隊的話,澳大利亞企業的立場卻截然相反。
他們的訴求是擴大同中國的合作和增進對中國的了解。
根據澳大利亞貿易和投資委員會(Austrade)發布的2018/19年度報告,中國從澳大利亞採購的商品數量是我們第二大貿易夥伴日本的兩倍以上。
Austrade高級顧問斯坦·羅奇(Stan Roche)說:「中國確實是兩個經濟體的故事。」
「無論採取哪個衡量標準,中國有4億人屬於中產階級。」
當一個經濟體的人均GDP達到10,000美元時,許多神奇的事情會發生,尤其是對消費品的需求。
他說:「一直以來,我們都是中國中產階級飛速增長的受益者,尤其是千禧一代。」
中國不斷變化的人口正在推動新興產業的發展。
例如,ASX投資者已經感受到了中國對澳大利亞配方奶粉行業的興趣。A2 Milk(ASX:A2M)和貝拉米(Bellamy)率先面向中國市場銷售,其股價也隨之上漲。
再到近期,代購(即代人購買)、體驗、購物和旅游業公司,如Aumake(ASX:AU8)、Blackmores(ASX:BLK)和Mediland Pharm(ASX:MPH)等,都試圖利用中國對澳大利亞品牌商品的強勁需求。
另外,澳大利亞葡萄酒在中國市場非常受歡迎,目前占對華總出口的42%。
澳大利亞的健康與生命科學行業開始意識到了來自中國的投資需求。
2018年,澳大利亞肝癌治療器械生產商Sirtex被鼎暉投資(CDH Genetech)和港交所上市公司遠大醫藥以18.7億澳元的價格收購,以介入其想要打入的市場。
澳大利亞最成功的醫療公司CSL(ASX:CSL)和Cochlear(ASX:COH)也成功打開了中國銷售市場。
在市場的另一端,小盤股Invion(ASX:IVX)在2017年以550萬澳元的價格將15%的股份出售給了中國科技投資者Cho Group。後者獲得了Invion兩個董事會席位以及使用光波治療前列腺癌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