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建造秦城監獄的馮基平被關押秦城監獄9年

2017年09月30日 13:32

來源: 中共第二任公安局局長馮基平

北京有一座舉世聞名的,位於北京市昌平區興壽鎮秦城村(現小湯山鎮附近),是蘇聯第一批援建中國157個大型項目中唯一一個對外隱瞞的項目,1960年3月15日建成。現為唯一一座隸屬於中共公安部的監獄和看守所,中共省(部)級及以上的要犯都被關押在這裏。

秦城監獄是時任北京市公安局局長馮基平批准修建的;去秦城監獄的公路,是他批准勘查修建的;監獄內的建築和設施是他找人設計建造的。據說,獄中的許多措施和規定,如設置封閉性的單間(重犯隔離間),無窗無燈,一片黑暗,牆的四壁都鑲貼彈性橡膠皮,頭撞上去會彈回來,使犯人無法自殺【相關閱讀:安樂死根本安樂不了,別宣傳了】,也是馮基平拍板定下來的。

馮基平做夢也不會想到,有朝一日,他本人也會以囚犯身份被關進秦城監獄。1968年1月9日,馮基平被扣上「大叛徒」、「死硬的反革命分子」、北京市「大特務集團頭子」等罪名,遭正式逮捕,並被關進秦城。這一關就是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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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基平,1911年生於遼寧省法庫縣,19歲考入北平中國大學,1931年加入中共,1932年,在組織一次大示威前夕,被國民黨憲警逮捕,關押在北平草嵐子監獄。在這裏,他遇到了薄一波等幾十名中共黨員。1935年,患有心臟病的馮基平被保釋就醫。因為當時中共非常缺少幹部,時任中共北方局書記劉少奇聽取柯慶施建議,以北方局的名義,作出了把關押在草嵐子監獄的61名中共黨員履行手續后保釋出獄的決定。劉少奇把這個決定報告了中共中央,時任中共中央總書記張聞天批准了這個決定。薄一波等61人在《反共啟事》上簽字后出獄。出獄后的馮基平長期從事中共地下情報工作,為毛澤東搜集了大量重要情報,為中共顛覆中華民國政權立下了汗馬功勞。

1966年5月16日,毛澤東蓄謀已久的十年文化大革命正式開始。要打倒的最重要的人物,就是曾被毛澤東選定的接班人、後來又被毛澤東認定是睡在他身邊的「赫魯曉夫」的中共國家主席劉少奇。毛澤東文革中整人的最大幫凶,中央文革小組顧問康生將毛澤東的心思摸透之後,於1966年9月16日寫信給毛澤東說,我長期懷疑劉少奇要薄一波等人「自首出獄」的決定,最近,我找人翻閱了1936年8、9月的北京報紙,從他們所登《反共啟事》來看,證明這一決定是完全錯誤的,是一個反共的決定。康生隨信附上1936年有關報紙的影印件。對此,毛澤東未作批複。

文革時期,紅衛兵因61人出獄問題揪斗劉瀾濤等人時,時任國務院總理周恩來以中央複電的形式答覆說:「這些人的出獄問題,中央是知道的。」為慎重起見,周恩來將批複送毛澤東審批,同時附信說:當時確為劉少奇代表中央所決定,中共七大、八大均審查過,故中央必須承認知道此事。毛澤東簽字批准了周恩來的請示。

然而,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毛澤東,為了打倒劉少奇,除掉他的心頭大患,還是批准了中共中央1967年3月16日印發的「薄一波等自首叛變的批示」和附件,把中共中央已經定性為沒有問題的自首出獄重新定為「自首叛變」。隨後,康生率領對61人中還活著的那些人大搞刑訊逼供。到1967年,已有6000多與61人案有關的人員受審查或被拘禁。馮基平就是其中的一個。

1968年1月,康生在專案組上報的一份材料上批示:「劉仁、馮基平、徐子榮、崔月犁等這伙反革命敵特分子,出賣黨、政、軍核心機密,叛黨、叛國,罪該萬死。對他們不能用對一般犯人的方法對待,要防止他們自殺,打擊敵人的頑固態度,將他們銬起來,進行嚴厲地突擊地審問工作。」

審訊馮基平的專案組負責人,是康生的秘書齊某。為了讓馮基平儘快招認自己「反黨、賣國、叛變革命、搞獨立王國」等罪狀,專案組有時半夜把他帶到審訊室,進行突擊審問;有時,專案組的人實行 「車輪戰法」,「三班倒」從早晨一直審到深夜,對他進行疲勞轟炸。專案組稱:61人叛黨,是劉少奇當年策劃的。1949年後,劉少奇害怕罪證暴露,先是指示中央組織部部長安子文通過馮基平把存放在北京市公安局的部分「61人叛黨罪證材料」取走,然後又派前公安部長羅瑞卿到各地銷毀叛徒的檔案材料。馮基平一口咬定從未見過「61人檔案」,安子文也從未向他要過這些材料。

時任公安部部長謝富治認為馮基平的態度惡劣,責令專案組給他戴上「斜背銬」。所謂「斜背銬」,就是將犯人兩隻胳膊一上一下扭到背後,把兩隻手在後背銬到一起。這種 「斜背銬」使犯人直不起腰,極易拉傷肌肉,導致骨折。銬得時間長了,犯人手或胳膊很可能殘廢。上了背銬,即使一天也痛苦至極,馮基平卻帶這樣的背銬長達4年之久!

專案組變著法子折磨他:讓打手們毆打他;給他打毒針,使他咳喘不停,連連吐血……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馮基平在獄中不斷高呼:「打倒法西斯專政!」一次被審訊、拷打后,馮基平拖著腳鐐往回走。在樓道里,他突然大聲高喊:「難友們,聯合起來!」幾個看守蜂擁而上,又按胳膊,又堵嘴,專案組的人則在一旁大聲吼道:「不要叫他放毒!」從此以後,馮基平被剝奪放風的權利,並被關進封閉式的「重犯隔離室」。

這種「重犯隔離室」無窗、無燈,裏面伸手不見五指;四面牆壁上粘著橡膠皮,使被關押人感到生不如死時用頭撞牆不至於傷亡,自殺難遂;室內空氣稀薄,使患病在身的馮基平常常感到胸悶、憋氣。整整4年的斜背銬摧殘,常年不能直腰,讓本來就患有心臟病和的馮基平,骨瘦如柴,腰彎背弓,身體變形。他渾身上下都是傷,兩腕留下永久的銬痕。

1971年9月13日,被寫進中共黨章的毛澤東的親密戰友和接班人林彪橫死蒙古的溫都爾汗,中國政局開始發生變化。因為所謂61人叛徒集團案純粹是毛澤東故意縱容康生等人製造的,劉少奇已經打倒了,毛澤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正好「九一三事件」發生,可以將責任統統都推到林彪身上。於是,在「九一三事件」后,一些政治犯被陸續釋放出獄。

到1975年底,馮基平在秦城監獄已經蹲了9年。與他同一批的「犯人」中,只剩下他一個人了。最後,康生等人也不得不釋放他。但是,專案組不讓他留在北京,強行把他押送到火車站,要送他去陝西。馮基平說,我的問題沒弄清,我不去!康生等人就說他有「精神病」,強制將他送到醫院的精神科,從此,馮基平「被精神病」了。直至1976年毛澤東的妻子江青等「四人幫」被抓捕后,馮基平才真正獲得人身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