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卫方教授:沉痛悼念江平先生 (附丁东小群:痛悼江平先生)

2023年12月20日 17:11

转自:新世纪,文章内容并不代表本网立场和观点。

 昨天晚上,得到郭恒忠兄的消息,午夜时分赶到中日友好医院,在ICU病房里,见到了深度昏迷中的先生。他已经无法自主呼吸和自主心跳,全靠医疗设备维系生命体征。表情仍然是慈祥而又坚毅,脸色也算正常,胸口还有起伏,但医生建议亲友弟子半夜来看望,本身就意味着恐怕是难以回天了。凌晨回来,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心情十分沉重,虽然寄希望于奇迹,但这次看起来希望不大了。到了十九日中午,噩耗传来,先生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恒忠发布的消息,说先生享年九十四岁,是按照传统纪年。按实足年龄,再过九天才是他九十三岁生日。最近一段时间,来往密切的弟子们还在私下商量怎样为先生祝寿呢。

 江平先生是浩劫后建设和法律教育的一位旗帜型人物。他是卓越的法学家、立法者、和中外法学和立法交流的积极推动者。他智力超群,口才过人,学养渊博,人格伟大,无论在同事中还是在学生中,都享有巨大的声誉。留苏归来所经历的种种难以想象的挫折磨难,没有打垮他,反而锻造了他坚忍不拔、一往无前的勇气。他最初以民商法和罗马法研究而立基,但很早就意识到,私法的健全离不开良好的公法环境,于是在过去的三十多年里,他努力打通学科壁垒,推进国家宪法制度的建设。这种追求体现在著述、会议讲话里,更通过他极富魅力的讲演,使得影响力超出了法学界,加之在许多重大案件里他严谨而通达的说理,已然成为我们这个时代国民的法学导师。 

江平先生可谓赍志而殁,他的离去,让这个寒冷的冬天倍加凄苦,中国法学与法治都失去了一个灯塔式的人物。但是,我坚信,他留下的宝贵的精神遗产会在后人中得到传承,他所追求的法治目标终将在神州大地上实现!  

愿江平先生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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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

丁东、邢小群:痛悼江平先生

 丁邢 丁东小群 2023-12-18  Posted on 

今天中午12点28分,江平先生在北京中日友好医院与世长辞,距离他94岁生日,只差9天。

江平先生是一位名垂青史的教育家。他在中国政法大学被称为“永远的校长”。其实他担任校长只有一年零七个月,加上此前担任副校长,不过七年而已。据我对中国当代教育史的观察,他与武汉刘道玉、北京大学校长丁石孙、深圳大学校长罗征启、华中师范大学校长章开沅,都是当代中国最杰出的大学校长。他们掌校的时间都在80年代。以后30年,虽也有赢得公众赞誉的校长偶然出现,但80年代的盛况已成绝响。前几天参加新三届四十年海上论坛,学友张志鸿还发出提问:虽然新三届中已经走出了很多大学校长,但有几个可与刘道玉、朱九思、匡亚明、丁石孙、江平、章开沅等人媲美?

所幸的是,江平的教育家生涯并未因免去校长之职而中止。他从1991年开始招收博士研究生,持续二十多届,得他亲炙的学生逾百。我只认识其中个别人,比如王涌、杨玉圣,江平对他们不仅传授以学术,同时影响其人格。在人生的关键时刻受他帮助者不仅有门下的学生,还有一些年轻的法学界知名人士,他也曾雪中送炭。

江平先生又是一位造诣深厚的法学家,他在民商法领域的成就为学界所公认。

更重要的,江平先生还是一位不畏权势,只向真理低头的社会活动家和公共知识分子。转型期的中国,经常发生一些破坏法治、倒行逆施的恶性事件,常见他和张思之等人挺身而出,发出正义的呼声。为了中国从人治向法治迈进,抵抗倒退,他以病残之躯,不遗余力地奔走疾呼。因此和郭道晖、李步云并称为“法治三老”。

90年代初,我最初从陈芬辉教授口中听到江平的名字。陈芬辉比江平年龄稍长,其子陈坪和我是大学同学,单位同事。陈芬辉从山西财经学院调到政法大学教书后,和我聊天,说本校他最佩服的就是江平教授。

1993年,央视播放国际大专辩论赛,江平出任评委,我通过电视第一次感受他演讲的风采。他即席点评,高屋建瓴,睿智的思想让我眼前一亮。以后,我在各类媒体上见到江平的言论,都留意关注。

后来我参加《学习博览》杂志创办,招聘编辑。一位法学女硕士前来应聘。我出了一道面试题,问当今法学界你钦佩的学者是谁?她先是无语,想了一会儿说,是江平,他是我导师的老师。我又问,你怎么理解江平?她又想了一会,神色茫然地说,可能是教书育人吧。我意识到,她既没有读过江平的著作,也不了解江平的精神,只是听说江平的名字而已。身为法学硕士,自然无法录用。

孙国栋举办《律师文摘》年会,邀我参加,让我第一次有机会现场聆听江平教授的即席演讲。

2011年,主办独立艺术论坛,邀请我担任评委,七位评委经过认真评议,评出戏剧家沙叶新、画家李斌、雕塑家高氏兄弟、纪录片导演徐星和歌手周云篷获首届艺术独立论坛奖,赵国君请江平为沙叶新颁奖,我才有机会和江平先生近距离接触。

真正和江平先生共事是在《炎黄春秋》。2014年底,我参加《》编辑部工作。次年江平出任《炎黄春秋》顾问。《炎黄春秋》杂志早期的顾问,有的是荣誉性的虚职。后来顾问成了参与决策的实职。2007年后的顾问是杜润生、李昌、于光远、李锐四位前中顾委委员。于光远、李昌去世后,增加了曾彦修、何方。2015年曾彦修、杜润生去世,又增加了江平、郭道晖、陶思亮、胡德华。他们都参加社委会。这时杂志已经进入多事之秋。每逢大事、难事,顾问都要来社参会,研究应对之策。这就让我和江平先生有了同场议事的机会。有一次商议不许谈“宪政”怎么办?江平说,那就谈宪治,意思是一样的。

我想,杂志应当向读者展示新任顾问的风采。邢小群此前采访过郭道晖,于是选出一段口述,以《从人治到法治的历程》为题刊出。陈夏红曾协助江平做口述自传《沉浮与枯荣》,我又与陈夏红联系,选出一段《立法回忆》,在2016年第7期发表。江平讲述了1983参与经济立法工作,1985参与《民法通则》的制订,1986承担行政立法研究组的工作,主持《中民共和国行政诉讼法》起草,1988年当选七届全国人大常委和法律委员会副主任,参加各项立法工作的诸多往事。他1957年被打成右派后,过铁路时压断一条腿。成了靠义肢行走的,为了《保障法》的顺利通过,他在人大常委会做了专题发言。他还讲述了对三峡工程投弃权票的过程和理由;讲述了七届人大八次会议上,他和董辅礽、厉以宁为罢免之事,坚持不发言。这些细节都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可惜的是,这已是我在《炎黄春秋》编辑的最后一期杂志。

接着,在菜市口的一家宾馆,举行了法律论证会,江平、郭道晖、李步云、高锴等法学界前辈,亲临会场,依据法理,为《炎黄春秋》的命运仗义执言,至今让我难忘。

此后,我们和杜导正共进退,便再也没有和江平教授共事的机会了。

2019年12月28日,是江平九十大寿。出于敬意,小群为他画了一幅素描。

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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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平先生千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