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咖啡價格飆升，我們為何不從亞太地區進口便宜的咖啡豆？
在咖啡文化影響深遠的澳大利亞，消費者被提醒，清晨一杯拿鐵咖啡的價格可能會漲到八澳元甚至兩位數那麼多。
澳大利亞的多數咖啡進口自巴西、哥倫比亞、越南和宏都拉斯。(ABC News: Jarrod Fankhauser)
問題的根源要追根溯源到世界的另一端了。
巴西，這個澳大利亞青睞的阿拉比卡咖啡豆的世界最大產地近年來面對著包括乾旱、降雨過多與氣溫變化在內的極端天氣，導致咖啡豆收成大幅下降。
「出口商沒有囤積咖啡來抬高價格，」咖啡種植者和業界專家坎蒂·麥克勞林（Candy MacLaughlin）說。
「真正的短缺迫在眉睫，因為供不應求。」
全球範圍內咖啡豆價格近年來出現飆升。(ABC News: Jarrod Fankhauser)
根據大宗商品交易員的說法，這種情況導致巴西阿拉比卡咖啡豆的生豆價格在2024年上漲了112%，對所有種類的咖啡都產生了流動效應（譯註：指某事件導致一系列的影響出現）。
根據聯合國的數據，在2022年，澳大利亞的大部分咖啡豆來自巴西，其次是哥倫比亞、越南和宏都拉斯。
雖然澳大利亞有巴布亞紐幾內亞、印度尼西亞和越南等好幾個咖啡種植國供應咖啡豆，但咖啡烘焙廠商綠色廣場（Greensquare）的聯合創辦人凱萊布·霍爾斯坦（Caleb Holstein）解釋說，「這可不像去不同原產地尋求更便宜的價格那麼簡單」。
「很難擴大規模」
在世界第四大咖啡產地印度尼西亞，像瓦諾嘉咖啡園（Wanoja coffee）的創辦者艾蒂·蘇米婭蒂（Eti Sumiati）這樣的種植者正在努力提高咖啡豆的質量和產量。
「我一開始在20公頃的土地上種，六個人組成一個合作社。
「我們手工挑選並加工所有咖啡豆以確保質量，但很難擴大規模。」
萬隆理工學院（ Bandung Institute of Technology）的發酵專家英坦·陶非客（Intan Taufik）幫助印尼的咖啡種植者在加工過程中去掉豆子中的有害微生物。
就澳大利亞人為什麼不在離家更近的地方採購更多咖啡豆這個問題，他指出了另外一個原因。
「澳大利亞人不喜歡我們這裏某些傳統上的香料味道，」他說。
但是格里菲斯大學（Griffith University,）的可持續發展研究員法瓦德·阿里（Fawad Ali,）認為有特殊香氣的咖啡的最有發展前途。
「我們正在研究產生符合消費者品味的天然口味咖啡的方法，」他說。
「咖啡產業可持續發展的最大成就是吸引更多種植者，增加樹木數量，提高產量。」
在全球供應短缺的情況下，東帝汶是一個新興的咖啡生產國。(Supplied: Troy Huckstepp)
與此同時，東帝汶在被忽視幾十年後仍在打造本國的咖啡產業。
「大多數農民擁有不到兩公頃的土地，不用化肥或殺蟲劑，」咖啡生產與出口企業帝汶原產公司（Orijem Timor）的經理美萊迪斯·洛普斯（Miledis Lopes）說。
“低收益率導致很難再在更好的方法上投資。”
東帝汶的咖啡種植者希望為世界帶來更多特色咖啡豆。(Supplied: Troy Huckstepp)
她指出，由於知識和技術有限，東帝汶的咖啡產量僅為全球平均水平的10%左右。
帝汶原產公司的創辦人特洛伊·哈特斯戴普（Troy Huckstepp）表示，這個國家在咖啡生產領域還有尚未開發的潛力。
「我們在努力打破只生產大宗商品級咖啡豆的這個圈圈，」他說。
「但這需要知識共享——教授務農者如何正確修剪樹木，種植遮蔭樹，並適應變化的氣候，」他說。
越南發揮的作用和局限性
世界上最大的羅布斯塔種咖啡生產國越南則面臨著獨一無二的約束局面。
一個原因就是口味。
阮氏陳珠玉表示，天氣頻繁變化影響到咖啡樹的生長。
阮氏陳珠玉表示，天氣頻繁變化影響到咖啡樹的生長。
澳大利亞人無可抵禦地喜歡阿拉比卡種咖啡豆，因為這種豆口感柔滑、味道多樣，而人們經常說越南主要出口的羅布斯塔種咖啡豆口感「像木頭一樣」要不就是「像膠皮一樣」。
「這不是澳大利亞人習慣喝的東西，除非喝的是速溶拼配咖啡，」資深咖啡烘焙師傑夫·卡林（Jeff Carlin）說。
十多年來，越南政府一直對擴大咖啡種植面積的做法進行限制以遏制砍伐的行為。
「即使需求上升，越南也不能只是簡單增加產量就行，」荷蘭合作銀行（Rabobank）的大宗商品交易員卡洛斯·梅拉（Carlos Mera）表示。
與此同時，羅布斯塔種咖啡豆的價格飆升。
「18個月前，越南的咖啡價格瘋漲，因為進口商爭相改用更便宜的咖啡豆，」卡林說。
像巴西一樣，越南近年來也遭遇了極端天氣。
「每天，我們都會看到氣候隨著雨水增加而變化，」越南的咖啡豆種植者阮氏陳珠玉（Nguyen Thi Tran Chau Ngoc）說。
「對我們來說並不容易」
巴布亞紐幾內亞（Papua New Guinea）在火山灰覆蓋的土壤上種植阿拉比卡種咖啡，但在努力擴大規模時卻面臨著重大障礙。
在崎嶇的高地上，普里西垃·馬諾夫（Prisilla Manove）走過她家的咖啡園，這是幾代小農耕作遺留下來的家產。
「我在種植園長大，既採摘咖啡又加工咖啡，」馬諾夫說，她經營著一家對當地務農者提供幫助的的社會性企業藍媽媽農產公司（Blue Mama Commodities）。
「現在，價格是多年來最高的，但對我們來說仍然不容易。
在巴布亞紐幾內亞，樹齡較長的咖啡樹更容易感染病蟲害。(Supplied: Priscilla Manove)
馬諾夫和其他咖啡種植者仍然面對著如何利用較高咖啡豆價格獲益的難題，其中包括咖啡樹衰老、基礎設施缺乏和投資不足這些情況。
「巴新的大部分咖啡樹都在變老，產量降低，」馬諾夫女士說。
「過去幾年咖啡價格較低時，許多務農的人轉而種植水果等其他作物。
儘管如此，霍爾斯坦和其他一些人認為，曾經因質量低劣而被摒棄的巴新咖啡正在復興，將來可以提供更高的咖啡豆產量。
「十年前，巴新咖啡被認為根本就不能碰，」霍爾斯坦說。
現在，已經有一些來自主要進出口貿易商的投資，我們看到巴布亞紐幾內亞的咖啡豆在某些拼配中與哥倫比亞豆和肯亞豆相得益彰。」
與澳大利亞初級產業部（ Department of Primary Industries）的合作夥伴關係正在解決諸如葉腐病和漿果蛀蟲這樣的疾病與蟲害。
然而，基礎設施問題仍然是咖啡豆種植的主要障礙，犯罪問題和軟弱的治理也是障礙。
將咖啡從高地地區的戈羅卡（Goroka）運到萊城（Lae）的港口，成本往往和海運到海外一樣高。
「道路經常遭到暴雨破壞，被沖走，」悉尼大學（University of Sydney）經濟學副教授傑弗里·尼爾森（Jeffrey Neilson）解釋說
東帝汶的小農戶發現很難擴大生產規模。(Supplied: Troy Huckstepp)
亞太的繁榮
在需求方面，新的市場正在出現，特別是在亞太地區。
咖啡消費在亞洲激增。(ABC News: Jarrod Fankhauser)
霍爾斯坦指的是中國，咖啡在那裡曾被認為是一種利基產品。
譯註：所謂利基產品（niche product）指某產品表現出來的許多獨特利益有別於其他產品，同時也能得到消費者的認同。
「在大約12個月的時間里，中國從巴西咖啡的第20大消費國升至第六大消費國，」他解釋說。
需求的激增造成了前所未有的供應緊張。
來自中國的咖啡豆大宗交易者瑞幸咖啡（Luckin Coffee）最近與巴西咖啡委員會（Brazilian Coffee Board）簽署了兩項歷史性的協議。
瑞幸咖啡與亞洲的其他公司都已經從巴西訂購了大量咖啡豆。(ABC News: Jarrod Fankhauser)
6月份的第一筆交易是12萬噸咖啡，價值五億美元（8.05億澳元）。
然後，僅僅四個月後，他們的銷量翻了一番，但同樣數量的咖啡豆價格卻漲到了九億美元。
「那是每磅2.60美元的承諾價格，相比之下，西方買家歷來都付每磅一美元，」霍爾斯坦解釋說。
希望並未破滅
隨著供不應求和氣候變化【相關閱讀:魔鬼在統治著我們的世界(24)：環保主義(下)】改變了種植條件，咖啡產業面臨著不穩定的未來。
根據非政府組織世界咖啡研究（World Coffee Research）的說法，到2040年時世界可能面臨短缺高達3500萬袋（每袋60公斤）羅布斯塔種咖啡的情況，部分原因是氣候變化和消費趨勢。
在東帝汶準備進行加工的咖啡漿果。(Supplied: Troy Huckstepp)
「在種植或基礎設施方面的投資一直不夠，」卡林表示。
馬諾夫女士對自己面對的情況保持樂觀。
「全世界都喜歡咖啡，我們可以種植一些最好的咖啡，」她說。
「但我們需要技能和知識來繼續從事種植，因為當種植園分裂，由規模較小的土地所有者種植時，很多技能和知識都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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