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如何打造」偉大「的澳洲城市？
來源：澳大利亞人報
世界城市正在步入『大都市』的時代，人口向城市向都市集中，城市發展腳步也大大加快，澳洲也是無法置身於這一潮流之外。本來人口就高度集中在幾個主要城市的澳洲，經濟和繁榮都更將向現有的這幾個城市集中，澳洲城市的建設如何才能應對前所未有的變化和挑戰，事關國家未來的繁榮和福祉，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課題。
為此，澳洲地產行業領先的代言機構 Property Council of Australia 邀請國際頂級城市問題專家 Greg Clark 教授合作了一個 Creating Great Australian Cities 的項目。這一項目對澳洲目前的5大城市的發展做出評估和定位以後，又結合世界類似城市進行比較，深入討論了當前城市發展背後推動因素、澳洲有哪些方面是可以向世界其它城市學習的？更重要的是如何才能打造出『偉大』的澳洲城市？
配合這一報告的完成推出，Property Council of Australia 邀請 Clark 教授在澳洲的多個城市舉行活動分享宣傳Creating Great Australian Cities 的報告，最先舉行的墨爾本站非常成功，引起廣泛的討論，本人帶著極大的興趣參加了悉尼站的活動，收穫巨大，藉此文和大家分享一下。
首先Clark 教授可以說是城市發展和建設研究方面的全球數一數二的權威，在世界銀行、OECD 、布魯金斯學院、ULI 和倫敦經濟學院等多個政府、半政府機構、著名大學和研究機構擔任重要研究和顧問職務，Clark 教授在城市和地區發展方面已經有10本著作，這次和 Property Council of Australia 的合作是通過他創立的 The Business of Cities Ltd 這一機構來具體完成的。
Clark 教授的精彩分享和這一極有份量的報告一樣分為四個部分，
1. City megatrends and disruptors – 城市發展大趨勢和干撓因素
2. Benchmarking Australia cities against the world – 澳洲城市和國外城市的發展水平比較
3. Learning from international case studies – 向國際實例研究學習
4. Creating great Australian cities – 打造澳洲偉大城市
澳洲城市發展現狀
Clark 教授分享了大量有關澳洲城市發展的數據，這裏選擇一些個人覺得最值得注意的來分享。
參照對象的選擇
這是Clark 教授的研究所選擇的參照對象。因為研究對象是悉尼、墨爾本、布里斯本、珀斯和阿德萊德五座澳洲城市，他相應地也選擇了五個城市群（每個城市群五座城市）來進行對比：加拿大最大五座城市、美國西南五座城市、北歐五座最大城市、德國五座最大城市和『智慧亞洲』的五座成員城市。
城市增長的速度
上圖是Clark 教授在澳洲城市增長速度和其它城市比較的發現：
? 澳洲城市的增長總的來說是快于這次選樣的其它城市的，但並沒有快出特別多；
? 珀斯和布里斯本在2016-2050 年間的評價增長是澳洲城市裡最快的；
澳洲城市』名過於實』?
Clark 教授指出澳洲城市的發展水平排名如果只考慮技術方面的硬性指標，結果會低於那些包括了被調查人主觀看法的排名，比如如果只看客觀的衡量指標，悉尼排名第15，但如果結合受調查者的喜好這一因素，悉尼的排名是第10，澳洲城市形象加分遠遠高於這次取樣的其它城市，品牌強過產品本身。
Clark 教授的報告發現澳洲城市在一下方面優於其它城市：
? 就業機會和全球經濟影響
? 海外投資的增長和發展（悉尼、珀斯和墨爾本在實際吸引的海外投資上都排在世界前15名）
? 大學的水平、規模和國際化程度
? 宜居程度和城市形象
澳洲城市發展的短板
Greg Clark 教授的研究重點是找出澳洲城市發展的不足之處，下面幾個問題非常突出，這些問題也都是平時可以直接看到和感覺到的：
? 交通：擁堵、通勤時間長、交通速度慢……
上圖是澳洲城市使用公交通勤的時間和距離與其它 OECD 國家大城市的比較，是屬於靠後的。
上圖是按照城市人口規模分組的擁堵程度排名，澳洲城市情況嚴重。
? 地方 Council 林立，各自為政，缺乏大都市地區總體管轄和協調力度
澳洲五大城市都已形成大都市(Metro)地區，但是行政劃分上卻 Council 眾多，實際上澳洲的幾個大都市都不是統一的行政區域，在發展上也沒有突出統一的計劃和規劃，這一點上，對大都會範圍的發展上的服務極度的跟不上。
上圖是一些城市的核心地區（CBD）人口占所處整個大都會地區人口的比例，澳洲的城市CBD 人口比例嚴重偏低，值得注意的一個例外是布里斯班，它的 City Council 在1925年整合擴大，前文的擁堵排名可以看出它的擁堵情況和比它小很多的阿德萊德幾乎差不多，擴大 Council 規模在這方面的好處明顯。
? 公共交通基礎項目投資回報低
上圖是全球一些城市公共交通基礎項目投資回報的情況，澳洲的城市在最低效的一端扎堆。
澳洲各城市的情況和對策
整個 Creating Great Australian Cities 報告共分四個部分，另外還有悉尼，墨爾本，布里斯本和阿德萊德四個城市的專門概要和建議，Greg Clark 教授在悉尼的活動是整個報告的概況的介紹，也針對悉尼做了一些分享，這裏我做點功課分別介紹一下澳洲的幾個城市的情況。
悉尼
對照Clark 教授採用的一共有300項衡量指標的評估方法，悉尼在全球的水平是第二檔的 『Contender』城市(一線地位的競爭者)，和舊金山、波士頓、多倫多及馬德里處於相同檔次。報告指出悉尼有以下的特點：
? 悉尼的經濟面向全球性很強，類似於多倫多和斯德哥爾摩，但是在未來發展和知識產業多元化上還有空間向舊金山靠攏；
? 對於悉尼的城市規模和經濟角色來說，它在全球的地位異常突出；
? 悉尼在高峰期的堵車程度屬於全球城市最差的三分之一；
? 悉尼是世界房價最不可負擔的城市之一。
同時 Greg Clark 教授給悉尼的建設提出了三點建議：
1. 面對和管理好自己的成功；維持近年來的基礎設施的投資規模來應付城市快速增長帶來的擁堵和房價高負擔的問題。
2. 提升城市實際表現以反映自己的城市品牌；在大悉尼的範圍內增加更多有充分配套實施和服務的中密度地區。
3. 實現遠景規劃；給大悉尼委員會權利和支援將它制定的大悉尼戰略規劃變為現實。
墨爾本
按照同樣的評估體系，墨爾本的排名比悉尼稍低，過去連續5年在前20之外徘徊，依靠它現有的生活方式城市的成功模式，墨爾本距離加入第二檔次城市並不會遙遠。報告指出墨爾本有以下的特點：
? 墨爾本的人口增長明顯高於 OECD 城市平均水平；
? 墨爾本在全球的影響相對於它的規模和經濟上的角色偏低；
? 墨爾本的生活質量是它最有力的品牌資源，給這座城市創造了大量關鍵出口產業的機會：教育、創新產業、旅遊和科技產業；
? 墨爾本需要向相類似的城市：奧克蘭、赫爾辛基和溫哥華學習，改善經商環境、加大大都會的基礎設施投資、擴大對外貿易的規模和增加國際航線。
在城市發展上 Clark 教授給墨爾本提出了五點建議：
1 打造一個『獨角獸』工廠；利用大學資源的優勢將宜居城市逐漸發展成一個全球範圍有一定地位的創新創業中心。
2 逐步調整城市布局發展成為多中心的城市；
3 加強從長遠考慮的基礎設施投資；
4 規劃系統去政治化；
5 在大墨爾本的範圍內建立一批有充分配套實施和服務的中密度地區。
布里斯班
按照同樣的評估體系，布里斯班的排名在前40名以內。值得注意的是，2012-14年以來，布里斯班的排名進步幅度非常顯著，注意是因為大學的質量、交通和創新能力的提升，現在它新世界級城市的地位已經大大加強，有足夠的質量和平台吸引投資者、人才和遊客。報告指出布里斯班有以下的特點：
? 布里斯班的經濟增長來自於人口增長多於生產力的提升；
? 布里斯班經濟需要多元化特別是需要增加知識密集型經濟的比重；
? 和歐洲同等規模的城市相比，布里斯班在全球的吸引力偏小；
? 如果只考慮硬性的技術指標，布里斯班的排名和費城與休斯敦一個檔次；
? 如果同時考慮名聲和好感度這些客觀因素，布里斯班的排名和巴塞羅那與首爾相仿。
在城市發展上Clark 教授給布里斯班提出了五點建議：
1 推進並爭取達成整個昆士蘭東南地區的 City Deal;
2 做到基礎設施建設和增長同步；
3 更多地向知識密集型經濟轉型；
4 建立大型規劃中心開發、建設和管理的 『whole place』 統一模式;
5 繼續加強布里斯班的新世界城市的地位。
阿德萊德
按照同樣的評估方法，阿德萊德的排名在過去的5年以內取得了長足的進步，一方面是由於這座城市在技術創新水平的提高和生活成本及適合不同年齡段的生活方式上的優勢，同時也由於評分體系降低了對城市規模和增長的重視但更加重視生活成本、創新、規劃密度、經濟多元化程度和城市體驗這些因素。報告指出阿德萊德有以下的特點：
? 阿德萊德和同等規模城市相比，在吸引國際性的金融和服務機構上越來越處於劣勢；
? 阿德萊德的支柱產業和國際接軌嚴重不足且不夠知識創新型經濟不足；
? 阿德萊德現在的規模屬於新世界城市的競爭者；
? 阿德萊德在創新企業和突破企業的數量上都尚可。
在城市發展上 Greg Clark 教授給阿德萊德提出了四點建議：
1 強化和推銷阿德萊德城市品牌；
2 經濟多元化；
3 吸引並留住更多人口；
4 謀求加入和聯邦政府的 City Deal。
我的一些思考
Clark 教授的報告非常詳細全面，這裏就不一一介紹了，一來時間和篇幅不允許，二來Clark 教授雖然給出了不少他的建議，但他更希望的是大家開始討論這個話題，具體報告有興趣和有需要的讀者可以去 Property Council 的網站去下載，我還是在下面做一些討論。
首先感謝 Property Council 和 Clark 教授的團隊做了這樣一項非常有意義的工作，澳洲非常需要刺激公眾在這一問題日益嚴重的領域的興趣並開始思考和討論解決方案。Clark 教授作為『旁觀者』可以更加客觀，且不會受政治等因素的影響，加上他的經驗、國際眼光和專業性，最後帶給大家的發現可以說是令人非常全面深入的。下面我就相應 Clark 教授和 Property Council 的號召，在澳洲城市發展方面分享一下我的討論。
增長的煩惱
澳大利亞的城市建設是由很多值得驕傲的地方，發展水平很高，直到現在都還有著很好的國際形象。但每個城市都已經增長到了一定的規模，過去的成功經驗或運氣已經無法再應付更多的增長了，由於增長帶來一系列問題得不到有效的解決和疏導，自然地反對增長的聲音就越來越強，甚至這些增長帶來的問題成了反移民團體的彈藥。
Property Council 的活動根本就沒有討論增長是好事情還是壞事情，而是直接提出方案，不是解決彌補問題，直接是如何利用增長建設偉大的城市，非常的讚賞。一直以為澳洲的問題不是增長太快，而是建設沒有跟上，限制增長的想法是投降的做法，只會讓這個國家暫時迴避或延遲問題是建設端不給力的事實，從而繼續錯過根本解決問題的機會。澳洲也好，世界也好，城市的發展增長是不可阻擋的潮流，政府方面應該停止在如何控制增長上浪費時間，應該去面對去預計未來的增長並盡量提供相應的基礎設施建設。如果相應的建設能夠跟上，增長也會轉化為繁榮，澳洲會從增長中受益，這才是真正的解決問題。
低密度的城市布局
澳洲目前的城市人口和建築密度在全球處於極低水平，這造成了城市地域範圍遠遠超過其它城市，同時人口分布和就業機會的分佈之間的協調也不夠，這就造成了大家通勤的距離和時間會較長，有更多的人需要通勤就會加劇擁堵，同時澳洲城市的公交過程線路會更長，使用率就會不如其它國家城市高，公交基建工程的經濟效益也相對較低。如果把下圖的澳洲城市和世界一些城市的人口密度的比較與前文中澳洲城市通勤時間和距離的情況及公共交通基建項目的經濟效益圖表聯繫起來，就不難看出澳洲人的別墅情結帶來的巨大代價了。
澳洲低密度城市布局的形成有著很深層很複雜的原因，裏面有大家對別墅住宅的偏愛，地方 Council 和民眾對地區密度和高度增加的保守和抵制態度等都是要在這方面有所突破的難關。
政府管轄體制
澳洲的城市一直缺乏一個統一的行政管轄部門，除了布里斯本地區的 Council 有一定的規模整合以外，其它主要城市都是 Council 林立，悉尼、墨爾本、佩斯大都會地區都有著超過30個的 Council，就連阿德萊德地區也包括了19個 Council。城市的總體建設規劃主要由州政府牽頭，各個 Council 都以自己地區的利益為大，協調成本巨大。澳洲各州政府已經開始意識到這方面的重要性，2016年初的時候新南威爾士州就成立了專門的權利機構：Greater Sydney Commission (大悉尼委員會)，負責整個大悉尼地區的城市規劃。另外維多利亞州雖然沒有推出相應的權利機構，但是維州規劃廳也是推出了Plan Melbourne 的總體規劃。昆士蘭方面雖然沒有一個統一的權利機構，但是在這一方面也是走在很前面，他們在2009年的時候就開始出台 South East Queensland Regional Plan，同時本來布里斯本-黃金海岸-陽光海岸地區的 Council 數目就少，州政府的力度又大，可能這樣做對他們來說已經足夠了。
另外，在城市建設方面還有澳洲的政治制度上的不足的影響，首先是基建項目政治性強，受議員、政府任期變化影響大，有不確定性和連續性上的風險。另外政客和政府受選舉規律和時間表的影響還造成了政策上的短視問題，將基建政策和政治脫離，更多考慮科學、技術和經濟的因素也是未來需要努力的一個方向。
最後再次感謝 Property Council 和 Clark 教授替大家做了這樣一件極有意義的事情，相信會引起各級政府、決策部門、專家、更重要的是全體民眾的興趣，展開有意義的討論，大家都來重視澳洲城市和國家的未來發展並找到答案和出路。
作者傅永強 John – 太平紳士 （微信號：HotProperties）
移民澳洲多年，有各主要城市工作生活經驗，曾長期服務於著名大公司和跨國企業，對澳洲地產行業有著長期深入的觀察和獨到的見解，現專註土地開發及規劃服務與諮詢併兼任《壹地產》雜誌主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