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九學運人士張健傳出因病去世

2019年04月25日 5:21

來源: 之聲

據其友人在社交媒體上的消息,曾參加六四、后因病去世,時年48歲。友人稱,張健在回巴黎的飛機上因肝腹水導致昏迷,在德國迫降后,入院搶救無效。

流亡德國作家廖亦武4月23日在推特上發布消息說,張健已去世:「剛剛又給瑪麗(編者注:指法國漢學家Marie Holzman)打電話,官方信息,張健已去世。病因是肝腹水致使昏迷,當時正在回巴黎的飛機上,由於張健病危,飛機緊急降落在一個德國城市,進醫院搶救無效,就走了。上述只是梗概,因瑪麗正在悲傷當中,我不忍追問。她下午還寫信給外交部,她是法國最有名望的漢學家,多年來卻將張健當作有點傻的孩子。」

領袖王丹4月23日在推特上寫道:「在三十周年到來之際,傳來八九同學張健不幸去世的消息,令人我震驚和悲哀。多年來,我們有時候觀點一致,有時候也有不同意見,但在我眼裡,他始終是我的戰友。我們擁有共同的過去,和共同的期待。現在,他休息了。留下我們,擦乾淚水,還是會繼續堅持下去。張健安息!」

台灣中央社4月24日引述張健友人韓榮利消息:「在六四天安門事件中槍的中國民運人士張健,傳出於15日返回巴黎的班機上因肝腹水導致昏迷,飛機緊急在德國降落,送醫搶救后仍宣告不治,享年48歲。」報道稱,這項消息是由法國駐德國大使館通知法國警方,再轉告張健的房東才獲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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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居美國的人士胡平4月23日在推特上寫道:「難以置信。哀悼。」「張健走好。」

張健在推特上的最後一則推文是在4月14日:「如果找不到堅持下去的理由,那就找一個重新開始的理由,生活本來就這麼簡單。只需要一點點勇氣,你就可以把你的生活轉個身,重新開始。要想以後活得光彩,就只能努力現在。不是每一個貝殼裡都有珍珠,但珍珠一定生在貝殼中,不是每個人努力都會成功,但成功的人一定很努力!」

4月12日,張健在推特上寫道:「生命中,有陰雨,也有太陽,無論如何,不要辜負了美好的時光。沒有永恆的夜晚,沒有永恆的冬天,一切都會有開始,一切也都會過去。人生有喜就有悲,有得就有失。不同的經歷使人成熟,願你懂得珍惜,從此變得堅強。不管你經歷多痛的事情,到最後都會漸漸遺忘。沒有什麼能敵得過時光。」

而在3月1日的一則推文中,張健講述了自己的身體狀況:「諸位朋友,諸位同志們,諸位弟兄姊妹,我的身體從去年十月巴黎民主大會之後一直不好。現在做了全面的核磁共振和ct燈系列檢查,一會兒得出結果,是良性和惡性的。六四屠殺之夜,我沒有死,雖然骨斷筋折但是活下來,堅持三十年了。自信在國內十二年法國十八年沒有苟活。盡量有尊嚴活著。賺了。彼此禱告。」在這條推文下的回復中,張健提到自己有「肝積水,還要做切片穿刺」。

2014年,六四25周年之際,張健曾寫了一篇文章《我站在家的門口–張健六四二十五周年巴黎隨筆》,登在海外華文網站上。文章中,他回顧了當年參加學運以及後來流亡的歷程。

他寫道:「我叫張健,人。一九八九年『六四』學潮爆發的時候,我參加了這場偉大的愛國的民主。我當年只有十八周歲,是一個學運學生的小兵。作為絕食團抬水、搭帳篷、背暈倒的傷員,到堵軍車,抵抗戒嚴部隊,我都參加了。

「後來我作為一個廣場的學生糾察隊員總指揮,從始至終只有一個念頭,就是保護天安門廣場同學們的安全。」

張健寫道:「直到六月四日,凌晨兩點到兩點半的時候,我為救助被圍捕的同學,被由西向東突入廣場的戒嚴突擊部隊中校軍官,相距僅十米,在東觀禮台對面的廣場上。他用手槍向我發射三槍,其中一發子彈打碎我右腿肱骨幹上三分之一處,粉碎性。後來,我經歷養傷、抓捕、逃亡、隠姓埋名、打工。

「『六四』已經過去二十年了,這顆子彈一直陪我,經過在十二年的逃亡歲月和在法國的八年流亡時光,在2008年取出。」

他寫道:「二零零一年五月,我到法國,開始我的流亡生涯。」

他說:「剛到法國的時候,一位已經流亡法國多年的八九朋友對我說,流亡海外需要克服兩關,一個關是生存,一個關是思鄉。第一關生存,對於我實在不費甚麽勁。對於毎一經歷死亡的人,活著就是賺的,還有甚麽勞苦不可以承受呢。

張健描述說:「在攝氏零下二十度的凍房裡我努力工作,人家稱我為張鐵牛。在華人街烤鴨店賣鴨子,人家也叫我張一刀,因為一刀剁下去正好是客人需要的重量。餘下的時間我投入在民運的報紙、研討會、演講和教會的服侍上。」

他提到親情:「媽媽有時候太思念我了,特別是在法國同情支持我的一些,途經北京看望她的時候,睹物思人,她總是以淚洗面。她有時巴望我不再堅持了,說我四十多還獨身一人,什麼時候是頭啊!事業、前途、家庭等等都犧牲了。但有時候她向主禱告之後,也安慰我,我們娘兩個都是屬於主的人,地上不見天見啊!我的外婆先走了,對於基督徒來說,死亡算什麼,地上不見天上見。」

張健最後寫道:「小的時候我們都知道一個故事,一群小孩在公園玩軍事遊戲,其中一個少年被命令去看管一個軍火庫。他一直站在那裡,到公園關門的時候。他也有些害怕,想回家。公園管理員叫他回家。小孩回答派他的司令員還沒有解除命令,所以不可以離開。公園管理員沒有辦法,就到大街上找到一位經過的軍官,軍官欣然答應走到少年面前,說:士兵,你完成任務,現在可以回家了。

「這個少年是幸運的,還有一位叫他回家的軍官。而我就如同傻傻的那個小孩,一直站在這裏,沒有人給我解除命令,沒有人叫我可以回家。而且我知道,這已經不是一場遊戲,是真的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