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忍受!逃離上海后,我選擇悉尼安家

2023年04月24日 9:35

前兩天,車展冰淇淋事件最終以寶馬道歉落下帷幕。

而在上海車展贈送冰激淋的德國寶馬展台迎賓小姐被指歧視中國人,被罵的是體無完膚,被迫退網。

這讓我想到了前段時間一起喝酒聊天,從上海逃離的「金融民工」朋友們。

或許他們的經歷是現實社會的冰山又一角。

01

大李說,他真的受不了上海陸家嘴的生活了。

十多年前,當「大李」還只是「小李」的時候。

前曾在一家中資資管公司上班的他,回憶當時同事間閑下來的時候,就坐著聊天開始盤對方的底,「哎,小李你今天帶的表不錯啊。」

「還好,五萬多吧。」

「那你這表挑得有水平,畢竟是不能比我們經理那隻八萬多的貴嘛。」

事實上,似乎對於許多出沒在陸家嘴的男子來說,襯衫袖子永遠不會嫌短,且總是有意或無意地卡在半截手腕的「關鍵部位」——或許他們需要的是一個新裁縫。

大李早年間在,又自嘲以「金融民工」的身份在陸家嘴待了幾年,最後還是顛顛地回了悉尼。

大李感慨道:「自己當年,每天基本工作12個小時一周七天,一半時間是在出差,還得時時刻刻懷揣著KPI的壓力。」

眼看著公司年薪400萬(港幣)的高管離職了,某某董事會女秘書又和銀行行長好上了、最後東窗事發拿了100萬(人民幣)「分手費」;

可自己卻在三十多歲的「中年危機」降臨時,仍然徘徊在不上不下的尷尬位置,年終獎還只有20萬(人民幣)——連買輛凱迪拉克都不夠。

當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大李毅然決然地選擇回到了悉尼。

現在的他,也終於如願以償地過上了4:30pm就可以下班回家歲月靜好的生活。

02

的金融市場在上世紀80年代經歷了一段在解除管制后瘋狂擴張的階段,在90年代保持了繼續增長,步伐也逐漸與世界金融市場更加一致。

1995年,證券交易所的營業額達到創紀錄的1330億,即每天5億澳元,這是三年前水平的兩倍有餘;1995年底的總市值為5460億澳元,是十年前的5倍有餘。

澳洲金融市場的繁榮,使許多人都踏入了這個行業,那時剛從中國來到澳洲不久的John就是其中之一。

「其實在澳洲有很多華人在做這行。只是入門很容易,生存卻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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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他見到有人成為了億萬富翁功成身退,選擇在某個東南亞小島上安享餘生;也有坊間傳奇王牌基金經理,卻因某次判斷失誤遇上暴雷而再難翻身。

已在悉尼做了近三十年的財富顧問的他,按照他的原話說,等做到他這個年齡,其實對名利早已沒有那麼大的野心了。

這期間,雖然換過三家不同的公司,但反正做這行的,走了客戶也跟著走。其中有不少老客戶,跟了他十來年。

說實話,其實本來John約了我8:30am吃早飯——這其實也是身邊金融男女的一般作息習慣。只是我家地處偏僻,雖然也在悉尼,但每次去市區就好像從上海閔行區到陸家嘴的距離一樣,於是我們就改到了下午見面。

見面時,他穿著一身休閑的襯衫毛衣與牛仔褲,只是在髮型上看得出是精心打理過。

而當我了他為什麼今天穿得這麼隨意的困惑時,他反而笑著賣起了關子:你知道我辦公室的抽屜里都裝了什麼嗎?

不過他倒是痛快地揭開了謎底:一套全套的西服,一件襯衫,一雙鞋子,幾條領帶,幾對袖扣。

他表示,其實這還要感謝當初矽谷發起的「Casual Friday」(周五隨意穿搭),現在大家基本穿得都比較隨意,也沒人打領帶。就是見客戶的時候,可能還需要正式打扮一下。

當然,我還是八卦問了John悉尼的同事會不會像陸家嘴的一樣,盤問他戴什麼表花多少錢買的。

他雲淡風輕地笑了笑:「不會。」

他補充,如果說非要有什麼Old School悉尼金融男們的「標配」,那可能就是一雙鞋、一支筆。

鞋就一雙澳洲百年老牌R.M.Williams的靴子,由於經常需要到處跑見客戶,所以穿得舒服非常重要,他說他穿著的那雙甚至已經送去換過幾次鞋底,但是鞋面卻仍然完好且越穿越軟;

筆則是一支MontBlanc的筆,給客戶拿來簽字行雲流水。

「只是現在也都是電子簽名了。我抽屜里原先放著好幾支,如今早都荒廢了。」

John感嘆道,他見證了這個時代的變化。

隨著證券交易逐漸開始走向電子化,曾經人頭攢動的交易大廳,成為了那個時代的歷史縮影。在證券交易自動交易系統(簡稱:SEATS)登陸澳洲三年以後,澳交所交易大廳在1990年正式關閉。

與時俱進的電腦技術,最終取代了這個有著百年歷史的「黑板粉筆」交易大廳時代。

1997年SEATS 97系統的推廣,則使股票經紀人能夠進入他們自己的交易系統,並允許其在國際上以及在澳大利亞各地訪問,使訂單和交易確認在客戶之間的流動實現了自動化。

John在當年親眼見證了這個巨大的改變。他說,「原來公司都是一張張長條桌子,桌子上放滿了電腦,電腦前坐滿了人。那時做了什麼交易都是喊出來的,周圍每個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圖文無關) / 來源:GlassDoor

他對此有些心生感慨,「再之後,有些同事就消失了——反正在家或咖啡館都能遠程工作,現在有人可能一年也見不到幾次吧。」

他說起當年公司最忙碌的時候,座機上十條電話線都是滿線,鬧心的是這端一個2000澳元業務的客戶偏偏問題問個不停,另外一端有個20萬的大客戶還在電話那端等著。客戶雖小,卻不敢得罪,只得好聲好氣地說麻煩您再等等,按了Hold這才可以稍稍脫身處理大客戶的事。

John說自己還得感謝互聯網的進步。

雖然這些變化,使他需要適應新的操作方式,也需要適應市場上散戶給市場上帶來更大的流動性,但同時這也大大提高了他的效率,也節省下了許多原本「吃力不討好」的精力。

再遇到一些資金量比較小的客戶,他就婉言拒絕並推薦對方去在線平台,操作簡單收費率也低——畢竟這筆資金在他這兒有可能賺來的幾百塊,或許還比不上付給他的諮詢費貴。

他指出,澳大利亞的監管機構其實決定了這個市場的秩序與環境,因此雖然在澳洲金融業醜聞也有,但相對中國國內還是好多了——在這點上,身在澳洲的投資者就幸運多了。

他補充,陸家嘴的一些「歪風邪氣」其實說到底,都是被東南亞、香港、台灣省的證券市場從業人士「帶偏」的。

而對於我本來想象中澳洲金融圈「聲色犬馬」的生活,他自嘲自己其實早已進入了「半退休」的生活軌跡:一般早上7點半到公司看一看新聞,9點左右晨會,給客戶打幾個電話,10點開盤4點收盤,基本停盤后就回家了,有什麼事也會留到次日再處理。

他說起其實當年也曾有過上班下班天天泡在酒吧的生活,不過大概在四五十歲的時候就開始慢慢沉澱下來,有了孩子以後,一切都不一樣了。

上一次見到John的時候還是在幾個月前的一個公司酒會,那天他喝了兩杯紅酒之後就匆匆告辭回了家。他看見我杯子里的香檳,頗有些大智若愚地說道:「可能你還沒有到可以真正品味紅酒的年齡。」

雖然也時不時會聽到一些桃色新聞,他倒對此看得比較透徹,「倒也不一定就是出軌——只是做這行的,往往聚少離多,時間都花在工作上,另一半自然會不滿。」

在一家資管公司上班的小唐,雖然年紀比John小了幾乎整整兩輪——但他低調簡約的著裝風格與生活軌跡,卻幾乎與正處「半退休」狀態的John幾乎雷同。

當問起他的業餘愛好時,他的回答是:回家做飯、打籃球、健身(一周三次的頻率)。

他說自己一般盡量會約在早上或中午見人,這樣一下班就能回家陪妻子孩子。

我突然意識到,或許在悉尼的金融圈華男們,可能一個個都像公司冰櫃里的依雲礦泉水一般純凈。

小唐說,周末一般還得陪孩子去打球,自己除了打籃球之外也基本沒有什麼空余時間了——但最近他在研究品鑒紅酒(紅酒×2),可能會考一個WSET品酒師證書(據稱只由英國倫敦總部頒發)。

其實我本來想勸小唐,我見過了太多大佬們喝紅酒時手都直接擱酒杯杯壁上,然後兩年的酒還要醒一醒——有時候,還是少懂點酒,就是少給自己添點堵。

當然,這些話我沒敢和小唐當面交流(雖然估計現在也看到了)。

由於工作需要,小唐常常與各大企業高管進行「一對一」的對話,而如何成功地打開話題,曾是他剛入行不久遇到的最大障礙。

他雖然在高中時代就來到澳洲,但仍然不能否認英語作為第二語言為自己所帶來的交流障礙,而且很多時候,澳洲本地人的文化背景與思維方式的截然不同,也會給「破冰」帶來一些困難。

不過發展到後來,小唐連對澳洲最近收視率最高的真人秀,甚至各個區支持的澳式橄欖球隊都瞭然于胸。

小唐表示,其實金融圈的範圍很廣,銀行櫃員是在圈裡,分分鐘出手上億資金的基金經理也在圈裡。

他說,雖然在外人看起來,他的生活是表面光鮮的,比如出行商務艙入住五星級酒店,但是其實這個行業並沒有大家想象的那麼誇張。

他補充,其實要在金融圈裡想要觀察一個人生活質量如何,也並非看他穿戴是否講究——而是看他住在哪個區,有幾個孩子,都上的什麼私立學校,學校又安排了什麼活動。

事實上,在過去10年裡,澳洲頂級私立學校的學費不斷上漲。

當然戲劇化的故事也永遠在朋友圈中傳說。

比如某某行長和PA好了,某個美國商業背景的伊朗人在新加坡娶了三個老婆,某個遊戲公司包了一個小島開慶功宴,還總有人在酒吧幾個shot下肚就開始就地做俯卧撐。

但是這是別人的世界。小唐說,「與其有時間喝酒,我還不如做些有意思的事情。」

採訪的最後,小唐對於無法向我提供預想中更為勁爆的悉尼金融圈爆料連連抱歉,「真不好意思,我的生活比較無聊。」

03

採訪完這幾位金融男,我突然意識到,照這樣歲月靜好的寫,讀者可能會大感失望。

但是大李卻說,在悉尼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生活的權力,也不一定非要用你的道德觀念去審判他人。

這讓我頓時有一種念頭:有時候我覺得悉尼很大,有時候又覺得悉尼很小。

曾經每次走進那些摩天大樓的電梯的時候,還時不時會生出一剎那的錯覺——似乎像是走入了一個通向未知寶藏的傳送門。

可是我發現在這裏待得時間越久,生活軌跡來來去去也就總是那麼幾個地方,見過很多熱鬧,但還是總免不了覺得孤獨。

但不論如何,當你選擇了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的時候,必然也需要承受著另外一些東西的失去。

所以有人會選擇海歸回國,有人卻選擇了逃離陸家嘴來到生活。

而在下班高峰期從那些辦公樓中魚貫而出的人群當中,你往往可以看到:有人難掩常年宿醉帶來的疲憊與風霜,卻仍然眼底有光;有人靠牆側著頭通著電話小聲地說自己一會兒就到家了;還有人只是在角落低著頭沉默地刷著手機。

我想,或許悉尼這個城市特有的溫柔,就在於此。

*以上內容轉載自澳洲財經見聞,YOYO丫米對內容或做細微刪改,不代表本網站贊同其觀點和對其真實性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