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都周刊:傳今年初周克華回重慶挑釁 王立軍未能擒獲

2012年12月27日 12:31

洗牌

2008年6月30日,剛到任重慶的在他人打量的眼光中,拜訪了警察協會的老幹部。這是他在重慶的第一站。他感謝諸位老幹部肩負了歷史,稱自己將繼承他們的道路。

此後三年,王立軍卻走了一條跟歷屆前任迥然不同的道路。

作為一個經基層歷練、拾級而上的官僚,王展現出治警的鐵腕作風。當年8月5日的夏季治安綜治工作會上,他嚴厲批評了人浮於事的機關作風,稱有人兩腳搭在茶几上睡覺,有人用電腦玩撲克,有人跟他握手掏出來的是麻將。針對警界的痼疾,他提出要形成“能者上、平者讓、庸者下、鬧者懲”的用人機制。

隨後的打黑除惡,也被王賦予考核幹部的功能。在打黑中,王立軍創造了兩個“ABC”。除ABC類案件外,他還以“業務上一票否決,政治上一錘定音”的原則,劃分出警界的精英層,謂之以“ABC類幹部庫”。A類人才,為專案組長、副組長。王還要求警察貫徹重慶傳統的“忠義文化”。

但在警察孫凌(化名)看來,打黑也是一場內部洗牌的開端,“通過打黑,王立軍包裝了自己,打掉了對手,把所有人凝聚在周圍。”

文強歸案2天後,2009年8月9日,王立軍在警方通報警示會上稱,自己要求專案組給犯罪嫌疑人做兩個筆錄,首先讓嫌疑人檢舉警察、黨政幹部,其次才是本人的犯罪筆錄。

在打黑中,為最大限度地尋找權力運行空間,王立軍創立了一套自由裁量哲學。他指向的對象,包括其下屬,即對方是否會成為黑社會保護傘,取決於其是否“忠誠”。

2009年10月,在市局黨委擴大會議上,王稱,“文強被雙規后,我們在冷靜地觀察一些人的動作,欲擒故縱,自由裁量。”

所謂的“自由裁量”,由此成為王立軍選拔幹部的標準。一個例證是,文強案中,檢方指控文強先後6次收取某李姓警官近5萬元,並將其升職。孫凌透露,王並未處理李,而是把李調到身邊,任命其為某辦主任。

孫稱,王立軍喜歡腳綁沙袋,沿市局15樓局長辦公室兩側的小花園跑步,跑完后,50餘歲的李匍匐在地上,替他解沙袋。

2011年7月23日,在針對市局高級警官的講話中,王立軍稱:“如果不聽招呼,3000塊錢我也能逮捕他,如果能聽話,二三十萬咱們也能過去,還能提拔他。”

東北人

在重慶,王立軍的東北客人不斷,知名度最高的,為趙本山及徒弟小瀋陽。在王立軍的一百多項專利中,就包含“循環式傳菜火鍋宴會桌”,這個專利的改進,跟趙本山淵源頗深。

2011年10月20日,王立軍宴請趙本山、大連實德董事長等人,介紹重慶市局的“火鍋廳”能像日本料理那樣自動轉,因趙本山夾菜時跟不上,他特意調慢了速度。

從東北來到重慶的,還有諸多重慶市局的高級警官,除原重慶市局副局長郭維國,還有原技偵總隊長王鵬飛、原沙坪壩區分局常務副局長王智、原刑警總隊長李陽、原經偵總隊長李永寧等人。他們稱王立軍為“老師”。

2009年11月,原錦州市古塔分局政委王智調任重慶市局,並參与了091專案組,到渝三個月後,王智任禁毒總隊隊長,後任沙坪壩分局常務副局長、黨委書記等職。

2009年12月,原大連海事大學科技處處長李陽調任重慶市局刑警總隊政委。此前,時年44歲的李陽並無任何從警經歷。2011年8月,李陽進入市局黨委,兼任刑警總隊黨委書記、總隊長一職。李妻陳燕也由遼寧調入重慶警界,由教師成為重慶市局出入境管理處副處長。

會見記錄顯示,李陽為王立軍和多個學術機構之間的聯絡人,也是多個基金的操辦者。重慶恆德集團總裁王秉文向王立軍捐贈別墅,李陽為接洽人。李還是出國留學基金的經手人。

經偵總隊長李永寧,也是王立軍頗為器重的門生。2011年7月,37歲的李永寧由黑龍江調至重慶,任經偵總隊黨委書記、總隊長。到渝兩月,李兼任市局要害部門警令部黨委書記一職。

即便是尼爾·伍德案之後,仍有東北幹部來到重慶。2011年12月3日,黑龍江綏化市公安局局長盛威將其下屬、明水縣公安局局長劉銳送至重慶。當天,王立軍稱黑龍江籍幹部在重慶已成體系。

跟王立軍一起來到重慶的,還有網路上盛傳的其慘遭黑社會剝皮的妻女。王簡歷顯示,其妻肖素麗為重慶市局交警總隊政治處副主任,其女王迪原為重慶市局經開區分局警察,后調任商務部。

警察楊渝(化名)透露,在重慶,肖素麗不上班、不配車、沒有辦公室,王迪在重慶警界任職期間,時任經開區公安分局局長唐建華用自己的車接送其上下班。後唐在“打黑除惡”中被記一等功,升任重慶市公安局副局長。

除“東北人”之外,還有一些投奔王立軍的外地幹部,內部簡稱為“外地人”。重慶市局原紀委常務副書記一職,由江蘇灌雲人王興亞擔任。2011年11月,原安徽淮南市公安局局長龔英敏調任重慶,擔任市局政治部主任。

治警

重慶觀音橋交巡警平台。攝影_孫炯

犧牲品

通過打黑,王立軍初步完成內部整肅。2010年3月,王立軍宣布,在重慶警界推行機構改革,市局各直屬單位、各分局處科職幹部集體下課,全部重新洗牌。

在“機改”中,警察蔣萬淵成為自王到渝后因言受罰第一人。蔣原在市局禁毒總隊,“機改”后被調至南岸區交巡警支隊。蔣在天涯重慶論壇跟帖,表示對王和機構改革的不滿。由於沒有恪守“一個聲音、一個動作、一盤棋局、一個目標”的原則,當年3月9日,重慶市局發出問責通報,蔣被開除,其所在支隊的負責人也因連坐被撤職。

孫凌透露,因很多幹警不願留在市局,“機改”中很多職位達不到起碼3人報名的要求。因此,王立軍要求符合條件者必須報名,否則將以干擾和破壞“機改”予以問責。

2010年3月15日,王在市局幹部大會上抱怨,稱中層幹部報名市局崗位人數非常低,經過發動,才突然變高。

在強大的監管力度下,王的“商鞅變法”得以推進。據內部統計,從“機改”始,短短2年,市局機關除國保和監管兩個總隊變動較少外,其餘各單位的警察平均調換率均在70%以上,變動最大的是治安總隊,這個近500人的隊伍碩果僅存的只有5人,因這5人都是排爆警察,專業性太強。

在辦案中,警方有諸如鐵山坪的打黑基地,在治警中,王立軍建成了對內整肅的“人才再培訓中心”,內部人稱“五七幹校”。“機改”中,一批幹部被淘汰至“五七幹校”。在這裏,他們的主要任務就是認識自己的錯誤,只領俸祿,不履職。

在“機改”啟動一個月後,2010年4月17日,曾任市局辦公室科長、為王立軍當過秘書的忻建威,因“涉黑”被091專案組帶走。接近忻建威的人士莫少(化名)透露,專案組要求忻交待跟局領導的權錢關係,並要其交待劉光磊、王華剛、王雲生、楊增渝等局領導如何私下密謀排斥王立軍。《南都周刊》獲悉,在基地,忻建威被打致殘,他把被自己打死的蚊蟲收集起來,在牆上粘成了一個“冤”字。

2010年8月15日,忻被轉移到石子山,四周高牆電網,崗哨林立,在一間不足十平方的房間,兩名武警24小時看守,要求其每天寫五千字以上的認罪材料。2011年3月21日,在關押了三百三十天後,由於病情加重,忻被放出。

錦衣衛

王立軍的內部講話顯示,在市局直屬機關中,其主要表揚對象為網監總隊和紀委。王將政治部和紀委譽為市局的兩個“驅動輪”,政工管幹部的帽子,紀委管警察的飯碗,這就是王立軍所說的“雙輪驅動”。

孫凌稱,在重慶警界,大小事情動輒紀委介入,甚至宣傳處寫稿,王立軍都要求紀委介入追責,“說起來都是笑柄。”

“狗門衛案”即是紀委問責力度的例證。參与處理此案的警察回憶,2010年,市局政治處警察徐某外出吃飯之際,因沒帶出入卡,無法進門,與門口的保安發生了口角,情急之餘,徐稱保安為“一條看門狗”。此事很快被上報,並被演繹成徐罵保安為“王立軍的一條狗”。徐某也因此被發配到最偏遠的官壩鎮派出所,此地已接近貴州。

背後發牢騷,也要付出沉重的代價。2010年,九龍坡分局謝家灣派出所的6名警察,在外聚餐時議論王立軍,被鄰座錄音上報,涉事警察皆獲處分。因事發在8月30日,此事在內部被稱為“8·30事件”。此事經通報后,警察互相防範,人人自危。

警察楊渝透露,一些市局處級以上幹部電話不敢接,遇事打手勢、做動作。私下談話時,則將手機電池取下,將手機鎖進柜子。談到王立軍,大家不敢直呼其名,而代之以“那個教授”、“W”。

2012年4月25日,在全市公安電視電話會議上,重慶市委常委、原書記劉光磊透露,三年來,重慶共刑拘、勞教、開除公安警察1800多人,佔全市公安人數的5%。劉稱,“不能說全是錯誤處理,但要看到出於個人淫威確實處理了一批錯的。”

藍精靈

但凡王講話、會見場合,必有市局特別報道小組警員在一旁拿著本子隨時記錄。這些人員被稱為“藍精靈”,因身著辨識度較高的藍色制服而得名。

孫凌介紹,“藍精靈”有20餘人,包括攝影、攝像、文字,2011年還在全國公招了6個速記人員。這些工作人員的職責就是忠實地記錄王立軍的言行。

孫稱,拍成的視頻每日都要刻盤,因為王不會看電腦,每日的照片也是由專人PS后在市局旁邊的春秋照相館洗成6寸,經王過目挑選。這些視頻、照片都要存檔入庫,經王本人簽字才能使用。每個月,還要做一本王的影集。

“王立軍喜歡對著相機展示他的左邊,說側身會讓輪廓線條分明”,孫凌稱。

在重慶警界,“藍精靈”被戲稱為“造神者”。他們還要負責撰寫重慶市公安內網上的“圖片新聞”欄目,在王任職期間,這個欄目成了其個人活動專輯,文字華麗,每篇點擊量過萬。

孫介紹,王要親自審稿,稿子要全面體現他的思想,他提到的關鍵詞不能漏,他沒說到的高度要找准、拔?ldquo;人人自危,噤若寒蟬,一個戰友不堪重壓跳樓,一位協警晝夜巡邏,為完成摩托車公里數慘死在車輪下。”

在重慶,全市1.4萬名交巡警,還需人人背誦過關長達3200餘字的《交巡警迎檢詞》,即為迎接上級領導視察時的儀式流程和解說詞。

重慶警察大規模擴編,也是警務大躍進的重要內容。在多次會談中,王向客人介紹,自他到渝后,重慶警局共招警2萬多名,全局共有現役警力7萬餘人,其中有公務員編製的共4.2萬人,佔全市公務員一半,成為亞洲最大的警局。

警務大躍進的背後,是龐大的財政支撐。2010年7月,在公安社會管理創新工作會上,王立軍透露,重慶公安的經費佔財政收入的7%,這個比例高於任何省市。2011年9月,在會見遼寧省交警功模休假團時,王又透露,重慶公安的花費已佔財政收入的13%。

在今年4月25日的全市公安電視電話會上,重慶市局局長稱,他從市府主要領導人處得知,500個交巡警平台每年的花費為4億,七七八八的“小發明還不少”。

2012年5月24日,在公安平聯辦工程會議上,重慶市政府一領導人稱,“我做生意從來就是賺錢的,只有做公安局的虧死了。”

“意識形態話語權”

在警界內部講話中,王立軍多次推介自己的三個思想資源:、余秋雨、郎咸平。他要求大家要多看一看《毛澤東選集》,“總體發展格局都脫離不了毛澤東同志制定的框架”;在為重慶警院授課時,他建議余秋雨的書要多看幾本;2010年3月,在“大情報”專題授課講座上,他要求警察要學習郎咸平,稱郎“一榔頭砸下去,讓很多經濟載體、經濟學家沒有秘密可言”。

王立軍最反感的,是律師和媒體。他稱,“二十幾個律師就攪得執政黨用很大的宣傳機器來對付”。2010年10月,王在市局黨委講話中提到,稱凡媒體攻擊重慶市公安機關和警察的,公安機關和警察個人要分別對“歪曲事實”的報社和記者進行起訴,是稱“雙起”。

《南都周刊》記者獲得的重慶市局“雙起”輿情處置報告顯示,2010年11月15日,市局宣傳處巡查微博和推特時發現北京律師浦志強“借題發揮,熱炒‘雙起’”。“針對個別別有用心的律師、記者”,重慶市局擬定50個網帖標題,連夜號召全市警察投入“榮譽捍衛戰”中。

2010年11月22日,王立軍針對“雙起”做出批示,稱當今中國最大的隱患是“一群混飯事(注:原文如此)的文人,引爆的是律師和媒體,也可能會毀掉政權”。

在“雙起”中,發文四論王立軍為什麼“突遭撕咬”,北大教授孔慶東也曾聲援。當年11月26日,王立軍對此批示稱“近日有人在誹謗孔教授,速組織人增援”。1天後,王再次批示,要求“力挺孔,讚揚孔的國格人格,文人風骨”。

2011年6月14日,司馬南向王立軍當面提起,他對王的關注緣于“雙起”,因為氣不過才寫文章聲援。王表示,司馬南的文章,他每天都看,而且都彙報給了四大班子。

就在這次會面的前一天,重慶市局安排司馬南為1800名警察做了名為“意識形態話語權”的講座。

在會談中,王立軍表示“有人把新聞自由當成民主,這是一個誤區”。當天在場的除了司馬南,還有一清、知名博主司馬平邦、網友郭松民、《中國不高興》的作者之一劉仰。2個月前的2011年4月30日,“之鄉紅色旅行團”在重慶市局受到高規格接待。會談中郭松民告訴王,“”因為支持除惡打黑,受到很多圍攻。王表示,請郭轉達對烏有之鄉的感謝。

在當天會談中,司馬南還談到,一個國家的國際話語權,取決於該國勢力的強弱。王立軍也持類似觀點。2011年10月22日,他就卡扎菲被擊斃的新聞專報做出批示稱:

“忘戰必危!試想如果‘薩、穆、卡’三人如果不和敵人握手,決不會有今日之悲!做忠臣有時難過,但帶著尊嚴怎樣都能過。做奸臣不得好死,死無葬身之地!且出賣民族、國家、信仰、族榮。縱觀幾百年,美國不僅無歷史,而重要的是從無朋友,現在的盟友是歷史的交戰國,而過去的朋友是當下交戰國。”

在批示的結尾,王立軍稱此事對“中國及中國做人做事是借鑒無窮”。當天,網安總隊和宣傳處將其批示抄告全局。

做出該批示三個多月後的2月6日,王潛入美國駐成都總領事館。

病理性人格

在重慶市局,王立軍設置了嚴密的人防、技防設備。市局主樓15樓的外間為其辦公室,裡間為其休息場所,只有警衛員和貼身的生活秘書才能進。

15樓兩側還有2個小花園,王立軍平時會綁著沙袋繞花園跑步。2011年12月29日,王立軍向澳門大學李德透露,自己打籃球、跑步時都綁著沙袋。

主樓14樓的行政宴會廳,為王待客所用。由於擔心安全,王立軍吃得很少。2011年7月3日,他在市局會議上透露:我現在吃的東西,是從北方我家裡做好以後,每個月150盒寄來的。

相關人士透露,王出行時,市局南門的紫薇路須交通管制,交巡警總隊特地安排了一個副支隊長隨時上崗。由於王行蹤不定,該副支隊長有時凌晨兩點還要上崗,深夜下班回家后,這位女警察過度緊張,無法入眠,只好通宵自製西點,緩解壓力。

王立軍隨時處在緊張狀態。“他一個人的緊張,造成了所有人的緊張”,孫凌稱,在重慶警界,寫檢查是一大景觀,要把自己的錯誤上綱上線,首先要罵自己不是個人,其次分析自己為什麼不是人,接下來表示自己怎樣做好人。

孫介紹,為了寫檢查,他苦思冥想,除了要想對仗,還要故意把字寫得生僻,寫王認不了的字,這時王就會批示“過”。

在王身邊的外宣警察看來,壓力最大的時候,還是王立軍當了副市長之後。2011年8月,王去武隆“三進三同”,跟農民同吃同住。

楊渝回憶,市局為此派了很多警力做特別清理。當天,因對“藍精靈”和政府辦公廳寫的稿都不滿意,王立軍要求市局宣傳處副處長、市政府辦公廳七處處長副處長等人就此事寫簡訊、小說、散文、公文等各種體裁共5篇稿。

“王立軍是個病人,當這個病人把自己當成正常人,把其他正常人也搞瘋了。”楊渝稱。

王身邊的高級警官統計,稱王立軍夏天處理人較少,冬天則特別多,“我們揣測,夏天警察穿淺色襯衫較多,淺色讓他安靜,到了冬天,他就很暴躁。”楊稱。

“沒有民主,沒有法制,誰都沒有安全感。”警察李娜稱,即便警察協會退休的老幹部,也不得不仰仗王的鼻息。

李稱,王立軍要求老幹部出席活動時都需穿西裝,唯獨原市局副局長周志仁每次出場都穿著夾克。王每次都嚴肅地告知,“周局長,你下次穿西服”,然而,周頗有傲骨地用重慶話回應:不得行。李娜揣測,因周的兒女都不在公安局上班,他才能如此硬氣。

敢於挑戰王立軍的形式感潔癖的,還有原政法委書記劉光磊。李透露,每有中央領導來市局參觀,劉光磊作陪時幾乎都是身著夾克,吃飯時也是拿梨、桃、饅頭等,站在領導附近,邊走邊吃,這些舉動,往往導致拍出來的照片無法登大雅之堂。這讓王立軍大為光火,每次看到此類照片,他都惱火地大手一揮,意即棄用。

尾聲

2012年1月,王立軍差一點就獲得了擒獲蘇湘渝系列持槍搶劫殺人犯周克華的機會。周前後作案9起,包括“3·19案”,10人死於其槍下。1月19日,周潛回重慶,並將作案的彈夾扔進了江北區的一個垃圾桶內,公開挑釁警方。王立軍的大刑偵體制沒有經得起實戰的考驗,周成功跳出包圍圈。

孫凌回憶,2月2日中午,市局召開黨委會議,宣布副市長王立軍不再兼任市局局長、黨委書記,消息傳出后,警察奔走相告,“管他去哪裡,只要不禍害我們就行。”

相關人員透露,王在搬離市局時,後勤處準備了40個一立方米見方的紙箱,后發現遠遠不夠,最後王的服飾、用具和古玩共用去125個紙箱。

孫凌透露,在王出走美領館的消息證實后,有分局給警察發簡訊“嚴禁喝大酒”;劉光磊在市局會議上也提到,有的警察表現很高興,“這個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不要影響工作”。

2012年4月25日,在重慶市公安工作會議上,現任局長何挺指出,某些領導幹部違反民主集中制,違背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好大喜功、層層加碼,導致基礎工作薄弱、隊伍疲憊不堪。何提出要“踏雪無痕,潤物無聲”,一點點的解決問題。

在王立軍進入美領館2個月後,4月6日,重慶市局一位外地幹部在《重慶晚報》副刊發表了《家鄉,我的溫潤記憶》一文。在這篇充滿了鄉愁的散文中,該幹部追昔撫今,稱“2009年,一紙調令,我從港城來到千里之外的山城,並融入這座美麗城市”,如今,人到中年,他對家鄉、親人的思念猶如江南梅雨綿密悠長。

2012年8月13日,原重慶市局副局長唐建華因受賄罪被批捕;8月20日,王立軍的副手和部下郭維國、李陽、王鵬飛、王智因徇私枉法罪被分別判處5到11年等徒刑;9月25日,王立軍被以濫用職權等四罪判刑十五年。

在重慶警察看來,這些都是遲來的正義,但記憶已經無法抹去。“你們沒經歷過大躍進,我經歷了。沒經歷過‘文革’,我經歷了。過去三年,我們是把歷史濃縮了”,孫凌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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